浑水公司是什么来头？为什么中国没有类似的机构

前阵子大家都在讨论瑞幸是不是民族英雄，这个话题放到最后。

先来聊聊浑水。相信很多人对两个字还是比较陌生的。简单地说，他是一家专业打假赚钱的公司。有人说，打假还能赚钱？

没错，在中国商界靠打假出名的，前有王海，后有浑水。

2010年，布洛克成立了浑水公司（Muddy Water），他刚成立的时候有个简介：中国成语有云，浑水摸鱼，它也可以解释为——监管的不透明可产生赚钱的机会。布洛克发现：在中国和美国有不少人勾结起来把空壳公司带到美国上市，于是，他们就像侦探一样，深入调查他们怀疑的企业，然后发布做空报告。他们一掌握证据，可以通过提前做空的方式盈利。

什么是做空？我打个比方，你先借来10股，每股10元，把他们卖出一共拿到100块。然后股价暴跌到2元，你再把总价20元的10股买回来还掉。整个过程中，你就赚了80元。

浑水的第一个对手是「东方纸业」，当时这家企业的市值是490万美元。但浑水的调查员实地考察时，这个公司的工厂破烂不堪，机器是90年代的旧设备，办公环境极烂，只有一堆废纸，他在报告中说：如果这堆废纸值490万美元，那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富裕得多！随后，东方纸业大跌。

浑水从此一战成名。他一次次地狙击造假公司，发现哪怕是造假，中国的商业也极度缺乏技术含量，但即便如此，很多人会依然会蒙在鼓里。相关案例很多，还有一个比较著名的是浑水狙击新东方。

2012年7月12日，浑水发布一份近百页的报告，强烈建议投资者卖出新东方股票。卡森·布洛克认为新东方是一个造假者，他在接受采访时暗示，新东方存在的缺陷无法改正：“斑马无法改变自己身上的条纹，也许私募投资者认为他们可以做到，但我不这么认为。”在浑水报告的刺激下，新东方股价连续两日跌幅累计57.32%，市值缩水14亿美元。

吴晓波在《激荡40年》里描述说: 听说浑水报告发布的时候，俞敏洪正坐在开往西藏的列车上，火车途经沱沱河时，他还在新浪博上发了一张抢拍的照片。

俞敏洪表示，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买进公司股票，可是公司法律顾问劝阻，说现在买会引起怀疑，在法律上有风险。俞敏洪后来回忆说，在熬了四天后，他实在忍不住了。7月20日，新东方宣布，董事会将在公开市场购买新东方总计5000万美元的美国存托股票，并保证6个月内不会卖出。

与此同时，新东方接受了美国证交会达两个半月的“彻底体检”。调查员近十次飞到北京，将新东方历年来涉及股权的几千份合同全部翻译成英文；拆走了高管的电脑硬盘，将其中文件全部拷出来；邮箱里的电子邮件也全部打印出来，哪怕是已删除的邮件，也要用特殊的手段恢复。调查人员还细读了俞敏洪个人邮箱里的三万多封邮件，他跟美方人士开玩笑：“我女朋友的信你们可不能乱看。”为应付此次调查，新东方投入的资金高达数百万美元，创下了一个纪录。

后来的事实证明，新东方是少数没有被浑水击倒的中国公司之一。

过去十几年间，浑水揭露的公司约17家，6间退市，1间停牌近5年，2间被管理层溢价收购浑水公司，2间公司股价暴跌超过90%，3间公司股价显著下跌，仅有1间公司股价上涨，成功率非常高。

以下是我的瑞幸事件的几点思考:

为什么持有单一个股的性价比远不如指数基金？

瑞幸的风波再一次告诉我们，中国上市公司造假如捣蒜。如果你没有侦探的功底，很容易被财报上亮丽的数据迷惑，身陷雷区。除了财报造假之外，仅过去一年时间，就有董事猥亵儿童、总经理酒后驾驶、甚至杀人等怪诞事件,每一起足以让持股的你失眠好几天。而对我们的指数基金而言，即使出现了暴雷的公司，由于所占比例有限，因此对整体收益不会造成太大影响，且该公司会被替换。所以，在暴雷这件事上，你可以安枕无忧。

投资者会永远对中国公司失去信任吗？

我认为不会，人性是逐利和健忘的。十年前就有人说过类似的话，如果说投资人有记性的话，那么就不会再陷入咖啡的坑。也许一段时间会保持警惕，但之后，只要换一个公司，换一批投资人，故事会重复，换汤不换药。

中国为什么没有类似浑水的机构诞生？

先来讲一位普通的女研究员打到上市公司的故事。

在20年前，中央财经大学的女研究员刘姝威写了《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》一文，这篇文章颇具浑水的口吻，表示当时大热门股蓝田股份已经成为一个空壳，建议银行尽快收回所有贷款。这篇仅有600字的呼吁掀起了轩然大波。蓝田股份当时被誉为”中国农业第一股”，4年的时间里连着翻番增了10倍，创造了所谓的”蓝天神话”。而根据刘姝威的研究，蓝田股份的辉煌业绩都是谎言，全是靠虚假会计报表伪造出来的。她呼吁书一出，蓝田股份马上将她告上法庭，她的家中隔几天就会冲进很多人，要求她“公开道歉、消除影响，否则后果自负”。连刊登刘姝威短文的杂志也赶紧发表声明撇清干系。她向有关机构报告，亦得不到任何回音，此时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漩涡之中。幸运的是，《经济半小时》等媒体记者纷赴蓝田股份所在的瞿家湾镇，他们拍摄和记录了看到的现场：“蓝田工业园里杂草丛生，大部分车间都是铁将军把门。很难想象这就是蓝田公司生产野莲汁、野藕汁的部分设备，水管已经生锈，阀门、压力表也是锈迹斑斑，装化学原料的玻璃瓶不知道已经放了多时间，流出来的汁液已经泛黄。”他们得到的财务报表显示: 蓝田的业绩真假无从辨别。2002年1月，蓝田董事保田被拘传接受调查。在几个月里日夜失眠的刘姝威“侥幸”胜出。后来她说了一句话：“集体失语是一个民族的悲哀。”

蓝田的故事在中国绝对不是个例，上市公司造假是司空见惯的事。在A股30年的沉浮里，其实不少有经验的老股民都练就了看穿财报造假的能力，可为什么至今中国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浑水公司？

上面说过，浑水公司并不是什么慈善机构，他只是希望做空市场获取盈利。而中国股市至今还没有做空机制，难有大收益。加上每家上市公司背后都涉及巨大的利益牵涉，去深入调查，成本高、人才少是一方面浑水公司，重要的是还涉及生命安全。你断人家财路，人家可能要你先死。如此吃力不讨好，可能是中国至今还没有类似浑水这种机构的主要原因。

瑞幸是民族英雄？

一家圈钱的公司被人追捧成「民族英雄」，那会鼓励更多的人去靠「讲故事」而不是「做实事」圈钱。我不认可去圈资本主义的钱就是好事，当今世界经济以已经是一个整体: 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你砍我一刀，我捅你一剑，对大家来说能有什么好处？如果坑蒙拐骗就是爱国，那么大家直接教育孩子当骗子好了。所以，这件事的本质更应该是让投资者明白，价值、梦想、时间和耐心才能磨成一家真正的企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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