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台骆驼牌电风扇
这一台骆驼牌电风扇放在门口有些日子了,妻一直让我搬下去扔了,我总是以种种借口推脱,“等收破烂的来了喊他上来不就行了”。可是,在楼下几次遇见收废品的,我都没说。所以,这一台电风扇就这样不合时宜的依然摆在门口,挡了我们的出行。
我没记错的话,电风扇应该是妻作为嫁妆带过来的,这样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吧。之所以这样三番五次的搪塞,也许是因为在别人眼里特别不起眼的一台电风扇,伴随我的却是一段段苦涩而又难以忘怀的往事。
妻与我是在我所工作的乡镇认识的。这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山区乡镇,所谓的街道,就是几户稍显齐整的房子挤出来的一条马路,面向街道一边的窗台上挂着“代销店”的字样,白天的时候,也能给人琳琅满目的感觉。其实,无论住户还是上街购物的,都没有多少人,即使炎炎夏日,一到夜幕降临的时候,整个街上都是空荡荡、黑乎乎的。
随几声清脆的拍打蚊蝇的声音而来的,是电风扇不停转动的“呜呜”声,偶尔“嘎吱”一下,像颈椎被扭断了似的,继续来回着。我听得仔细,是因为那时候,我的住地连一台电风扇都没有,到了晚上,屋里坐不住了,便出来逛街,有时一个人,有时结伴行,逛到月亮升起来,至半空,再借食堂门口的自来水洗个月光浴。已是十分惬意了。
我记得骆驼牌,用作陪嫁的这台骆驼牌电风扇本来是大舅哥的饭店里用的,从来不把经营当回事的他,生意日渐的惨淡,后来也就歇业了。所以,我除了得到这一台年轮不算太久还稍显档次的骆驼牌电风扇,组建小家庭后的锅碗瓢盆,有一半以上也是利旧的。从那以后,一到夏夜,我便不用再去逛街了,吹着这轻盈的风,陶醉在迷人的夜里。
儿子出生是在正月,用不上电风扇的时候,妻就用几张旧报纸将它包裹好,放在外间向阳的地方。后来买了塑质的电风扇,这台铁质的厚重的老式风扇就放在了一边。只是新买的电风扇噪音大,没有风档,吵得儿子总也睡不眠。所以,重新拆开了报纸,擦拭一新,将骆驼牌电风扇搬回了床前。当一缕轻风掀开了儿子的红肚兜,几绺细发忽忽伏的时候,我能听见他翻身后不到一秒,发出的鼾声。
不几年,我因工作调动搬进了县城,不多的家当里,这一台骆驼牌电风扇堂而皇之的进了我的新家,继续着它没有完结的使命,陪伴着儿子从幼儿园到小学,再到初中,直到后来骆驼牌,我们举家来到了位于城南新区的新一中,在三年的陪读时光里,享受着它无私的给予。
只是,我们未曾注意到,撑起扇盘的地方,螺丝总也扭不紧,得用绳子拴住钢丝盘,另一头绑在支柱上,才勉强昂起电风扇的头,吹来依然是轻柔的风。连绳子也绑不住的时候,再打开电风扇,便开始发出“哐啷哐啷”响,到彻底不工作的时候,已经是今年夏天了。
其实,从刚过完夏,妻就叫我把电风扇搬下去扔了。我没听,悄悄地把它放在了阳台上。也不挡干活,可妻前几日打扫卫生时,自己就将它搬到了门口。
是扔,还是不扔,我开始纠结了……
忆往昔——
这一台骆驼牌电风扇
学得灵秀语当无一事忙
黄梅时节家家雨,青草池塘处处蛙。
有约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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