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著小说-祁智 | 首次出现的小说为什么是“四大名著”？

首次出现的小说为什么是“四大名著”？

文 | 祁智

统编版小学《语文》，课文首次出现“正经”的小说，或者说小说单元，是在五（下）。

小学生接触小说的时间，有早有迟，但都会早于五（下）。一个小学生，如果在五年级下学期到来之前，还从来没有阅读过小说，我以为，这既不可思议，也绝无可能。

为什么《语文》到五（下），才出现“正经”的小说，或者小说单元？

这是因为，学生经过四年或者四年半的学习，有了一定的阅读经历、阅读经验，也有了一定的阅读策略，比如认识的字多了，比如学过古诗词——多少接触过了“古”文，比如学过比较的记叙性文字。

这很重要。这些是铺垫。小说单元的到来，是自然而然、水到渠成。换句话说，一年级就出现小说，和到了五年级还没有出现小说一样，是不可想象的。

小说是“语文”的一个重要门类，也是学生喜闻乐见的文体，肯定要出现，必须要出现，迟早要出现。但要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。这就像一台戏，一个重要人物出场，必须有理由、有烘托，而且盛装。

我们完全能想象得出，教材研发者为小说何时出现，绞尽脑汁的情景。

当然，小说首次出现在五（上），也不是不可以，但不能太早了。太早了，学生来不及。但也不能太迟名著小说，比如迟于六（上）。首次出现得太迟，小学阶段时日不多，后面再安排小说，就不那么从容。

为什么《语文》首次出现的小说，是“四大名著”？

“四大名著”的说法，以及“四大名著”由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《红楼梦》组成既约定俗成，也官方认定，而且妇孺皆知。如果有人说“五大名著”或者“三大名著”，不是哗众取宠，就是数学没学好。

“四大名著”作为《语文》首次出现的小说，有十足的理由。

第一，这是最合适的篇目数。语文的一个单元，一般由四篇文章组成。这样的基本架构，既考虑到单元整体设计，有足够的空间，也与课程、课时安排有密切关系。“四大名著”，正好是“四”，仿佛天成。

第二，这是最合理的方案。小学《语文》首次出现小说，也意味学生第一次面对课文意义上的小说，“上”哪几部小说，很有讲究，必须讲究。“上”外国小说，自然不合适——中国语文教材首次出现的小说，是巴尔扎克、雨果、莫泊桑、托尔斯泰的作品，即使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研发，也不会如此。“上”中国的现当代小说，也不合适——要与“首次”的分量相匹配。

有人或许会说，鲁迅可以。

当然鲁迅不是不可以。

但即使鲁迅可以，要找到与鲁迅和鲁迅作品相当的作家及其作品，组成一个“四篇”的单元，作为小说“首次”出现，还真不容易。“巴（金）老（舍）茅（盾）曹（禺）”呢？不可否认，他们的作品艺术成就高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也高，但他们和他们的作品，还不是人尽皆知。即使“知”，很多也是知其名而未知其文，何况“曹”的主要成就还不在小说。即使认定他们分量够，也不好操作，因为名著小说，很难在他们的作品中，找到适合小学生学习的“好玩”的篇章。

但如果集中鲁迅的四篇小说，做成《语文》首次出现的小说单元呢？且不谈鲁迅小说的厚重与复杂，小学生难以读明白，只看“一群鲁迅”扑面而来的阵势，一定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。毕竟，教材代表着国家意志。

事实上，即使从纯技术角度，把鲁迅的小说挑出来，组成一个小说单元，让小学生在小学阶段学习，也难以做到，更不要说放在“首次”的位置。倒是有一篇《故乡》，前半部分可以节选成《少年闰土》。教材研发者“如获至宝”，将其安排在六“上”第八单元——最后一个单元。但这个单元，不是鲁迅的小说，是鲁迅，或者是关于鲁迅。

第三，这是最合算的选择。“四大名著”是篇小说。要进教材，需要节选。篇小说容量大，社会背景深厚，节选，相当于从大河中舀一瓢饮。小学生既学了“当下”的节选，也为今后的继续学习先行一步，这就如同高手“布”了一子。岁月漫，他们将来还会不断地遇到“四大名著”，不仅在教材中，也不仅在求学生涯。

我们完全能想象得出，教材研发者为首次出现的小说，由哪些作品组成一个单元，绞尽脑汁的情景。

幸好有“四大名著”，仿佛天成。

四大名著，家喻户晓；四大“名著”，名副其实；四大名著，并不陌生——学生在此之前，或多或少接触过，比如图画、故事、影视；四大名著，地久天。

可以不满意首次出现的小说单元是“四大名著”，但肯定提不出比这个更好的方案。

不信试试。

——这就是教材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教材是折中、妥协但又不失坚持、理想的产物。教材很包容，也很执拗；很温和，也很坚定；很朴实，也很华丽；很内敛，也很恣意；很世故，也很率真；很骨感，也很精神。教材出人意料，又都在意料之中。

简介

祁智，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编审，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，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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