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dmin 生活百科 2023-03-20

孙乐-爷孙乐 ▌喻建明

爷孙乐

图 /文：喻建明

吾孙峻熙，已快五岁半，满孙卓熙一岁半。爷孙仨分居异市，我居宝庆府，孙住株洲城，相隔四百里途。每间一两月，短聚于宁乡日月滩（乡下老家）。爷孙每当久别重逢，贴脸亲昵，额头相抵，鼻尖相触，狂呼相拥。

童言无忌，坦率天真，异想天开，常让人笑得肚疼。吾儿之外婆孙乐，峻应呼外太婆，他却亦呼外婆，吾数次帮其纠错，他却摇头而辩曰：“不是不是，爸爸也是喊的外婆。”近期才促其纠正。上月，其外太公八十寿诞，一同前往贺寿，峻欲食牛肉面，问此有牛否，吾答有，他口出“牛言”曰：“那杀一牛牛，下牛肉面吃。”吾大笑。

至后山，拜谒吾父母，峻跪拜于吾母坟前，口念：“祝太婆天天开心，夜夜好睡。”吾笑而未纠。复跪至其太公墓前，问我，怎祝，吾摇头，令其自思。峻歪头略思，边拜边念：“祝太公会读书，将来有出息。”吾捧腹大笑。或许此刻，吾父母亦正端坐祥云，俯瞰凡间，笑逐颜开。

曾记得，峻两岁多才会讲一两个字，有天早晨，还未起床，我对他说：“爱孙，爷爷等会去邵阳了哦。”谁知，大约十来秒后，他分三句说：“爷爷，BB（小车），慢开。”让我好欣慰。三岁多时，活泼可爱，天真烂漫，一句“我小时候”不离他口，我说你现在也还是“小时候”，他却硬说他已是“大时候”了。某日，他奶奶不知何故骂了他，峻觉委屈，坐沙发上不停地大声哭喊道：“不要这个奶奶了，要换一个奶奶。”我笑道：“啊哟，爱孙，你跟爷爷一样的想法，爷爷给你换个年轻漂亮的，不骂人的奶奶，要得不？”他马上不停地点头哽咽道：“要得，要得。”似乎还不放心，又强调一句：“一定要真的换哦，爷爷！”呵呵，难道他也知道这个有点难？我前晌还在和我老婆开玩笑，前年应该听峻熙的。

庚子年初之疫情，封村堵路，闭门谢客，家人乐得相聚，后山，前坪，菜园里，池塘边，尽情享受生活之乐趣。回归大自然，听鸟叫，赏花开，打水漂，其乐无穷，日月滩上，老少乐翻天。后期家中无肉吃，四岁多的峻熙，吵着问他奶奶要吃肉，他奶奶说家里没肉了。他奶奶在菜园干活，峻则坐守在菜园围墙上，缠着他奶奶，用那标准普通话，不停地嚷道：“奶奶，你不给我肉吃，我就不准你吃饭，还要让你天天干活！”那语气似乎显得很干脆而坚定，逗得他奶奶哈哈大笑。

我抱岁多的卓熙尿尿，五岁多的峻熙，居然硬要我也抱他尿尿，且“怨”道，好久没抱他尿尿了。他粘着我不放，我想，就真抱他尿尿一次，看他怎么个表情？谁知，他霸蛮也只挤出了一点点，我重重打他屁屁，且骂道：“小兔崽子，看你下次还要抱着尿尿不！”他却像在享受，眯着双眼，仰着头，不停地轻晃，得意洋洋，在我怀中“嘻嘻”憨笑，事后还高唱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歌。争宠是幼儿之天性，岁多的卓熙，若见我单独抱他哥哥亲亲，他则“呀呀”大呼，用力拉扯，甚至还挥舞着小拳头。

爷孙短聚，形影相随，坐卧不离。有时前抱一个，后背一个，爷孙仨常于草地上，或塑垫上滚作一团，笑声喧喧，峻则顺势骑我身上，挥手扬鞭状，大喊“白马，驾！”而卓则对其哥大哭大叫，用力推耸，也许是以为他哥在欺负我。嬉戏时，倘若咬峻一小口，他则立马还你两牙缝，咬后还大呼：“以牙还牙！”虽感痛，但觉开心。时而左牵一个，右拉一个，弟弟拉爷往西走，哥哥定要向东行，爷孙拽手相视笑，看你顾左是顾右？

每至夜晚，兄弟争宠，争与我睡，只好等孙们入了梦乡，再抱走其一。上次祝寿回家，至晚，峻熙强与吾共枕，央看手机爱奇艺，吾拒之，他则捣蛋蹬被，撒娇不止，我大喊“臭孙孙”，他连呼“臭爷爷”。吾言讲故事，他则立马欢笑乖巧，屏气凝神，说欲听小白兔故事。我边编边说，他侧耳倾听，专心致志，偶遇疑惑而详问。

当故事中出现山羊时，峻说他属羊，吾问谁告之，峻曰，人甚多，忘矣。说到老虎狐狸和狗专吃肉，山羊兔子只吃草，动物有肉食，草食，杂食之分时，他打破砂锅问到底。谁料，他竟说了句：“狗狗也吃米饭呀！”他这随意一说，至我一时语塞，临时马上百度，谁知网上也众说纷纭，意见不一，真让我也迷糊了，只好说下次再探讨狗的食性问题。我说人是高级动物，他说人不是动物，我把人从古猿进化而来的过程，简略描述一番，才勉强说服了他。

故事讲到兔子遇到生命危险一刻时，峻全身一缩，特显紧张。当兔爸爸机智勇敢，化险为夷时，他高兴得手舞足蹈，“啊啊”欢呼。故事结束，他意犹未尽，再三追问：“再呢？而后呢？”后来几次异地视频，峻还在不停地追问故事之后续。视频时，我考问他，为什么说人是高级动物？他竟然答道：“因为人有头发，是两只脚走路，人有衣服穿孙乐，有房子住……”胡编乱答，又让我开怀大笑。

孙，是我的传人，亦是我生命之延续。爷孙舐犊情深，每次短聚两三天，时如白驹过隙，一晃而过。相聚时，孙忘我，我忘老，膝下缠绕，累而不觉，其乐融融。相聚开心别是苦，而当又要离别时，满孙卓熙张开双臂哭着向我拥来，峻熙更是双手环抱我颈，亲颊吻面，隔着车窗牵手不放，哽哽咽咽，不忍离去，车渐渐远，手频频挥。

有人说，人生最美，不是相遇，而是重逢。今我感言，人生之美好，最是爷孙相聚时。吾而今两鬓渐白，常梦天伦乐事，“商人重利轻别离”，难道吾亦如此乎？嗟夫！他日全抛江湖事，一心含饴弄孙去。